戏曲的抒情性在当时也是被充分认识的。李渔认为,在所有的文体中,戏曲最能满足作者主体逞情肆才的欲望,是当时文人价值的重要实现方式。他说:“文字之最豪宕,最风雅,作之最健人脾胃者,莫过填词一种。若无此种,几于闷杀才人,困死豪杰。予生忧患之中,处落魄之境,自幼至长,自长至老,总无一刻舒眉,惟于制曲填词之顷,非但郁藉以舒愠为之解,且尝僭作两间最乐之人,觉富贵荣华,其受用不过如此,未有真境之为所欲为,能出幻境纵横之上者——我欲做官,则顷刻之间便臻荣贵;我欲致仕,则转盼之际又入山林;我欲作人间才子,即为杜甫、李白之后身;我欲娶绝代佳人,即作王嫱、西施之元配;我欲成仙、作佛,则西天、蓬岛,即在砚池笔架之前;我欲尽孝、输忠,则君治、亲年,可跻尧、舜、彭篯之上。非若他种文字,欲做寓言,必须远引曲譬,酝藉包含。十分牢骚,还须留住六七分;八斗才学,止可使出二三升。稍欠和平,略施纵送,即谓失风人之旨,犯佻达之嫌。求为家弦户颂者,难矣。填词一家,则惟恐其蓄而不言,言之不尽。是则是矣,须知畅所欲言,亦非易事。”[2]当然,逞情一路的戏剧创作,将戏曲引向了案头,不便于搬演,在当时就有人批评。比如关于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也叫“玉茗堂四梦”),臧懋循在《玉茗堂传奇引》就指出“此案头之书,非筵上之曲。夫既谓之曲矣,而不可奏于筵上,则又安取彼哉!”明确说明不适合于演出的戏曲决不是好作品。柳浪馆《紫钗记总评》说:“一部《紫钗》,都无关目,实实填词,呆呆度曲,有何波澜?有何趣味?临川判《紫钗》云:此案头之书,非台上之曲。”可见,在当时评点者的眼中,戏曲的趣味不在于“填词”、“度曲”,而在于“关目”、“波澜”。“关目”和“波澜”是对“戏”的要求,是对情节的规定。明代许多戏曲评点家都比较重视这一方面。李卓吾评点《红佛记》说:“关目好,曲好,白好,事好”,关于《拜月亭》也说:“此记关目极好,说的好,曲亦好,真元人手笔也。”这里关目被放在了首位,而被曲论家看重的“曲”明显后置。中国戏曲过分注重抒情性,导致情节发展缓慢,故事没有波澜起伏,其长处也是其短处,今天应该辩证地看待。这一缺点, 鲁迅 先生在小说《社戏》之中就以儿童的眼光进行了批评.(来源:中国艺术教育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