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替代总是整体性的,这很难解释,通常的理解应当是部分的改变易于整体的改变,但现实中多半与这种理解向左,问题在于任何部分的改变都意味着系统的重建,现实中甚至没有成功的部分的改变,而只有成功的系统的改变。
西方绘画的语言也是一个系统,其作为系统的主要构成包括光影、体面、透视、解剖、临场性,目的在于真实,每个部分都围绕一个目标,递进式地呈现描绘对象的一致性。西方绘画与中国画比较,一个是“真实”,一个是“似与不似”,因为目的不同,最终形成两种语言形态。近代以来,所有变革中国画的主张都是倾向以真实为目的的,意欲改变的则是中国画的似与不似。文化是蕴藉着深厚历史思辨的社会存在,迄今为止,人类社会不曾有一种文化对另一种文化的完全替代,所以祈翼用“真实”对“似与不似”的颠覆本质上是一个伪命题,事实证明,历经一个世纪,这些主张并未成为事实。“中西融合”是推行以“真实”替代“似与不似”的方法或策略,从其结果看亦是有明显的局限的,一些被一时推崇的变革的结果,都已不是西方的所谓“真实”,它们之所以能被承认,显然是因为多少实现了中国式的转化。文化不能平移,包括时间平移,亦包括空间平移,中国画之所以需要变革,并不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有异于中国画的另样的绘画,而是因为中国社会的变化失去了延续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画的生态。生态的变化决定了中国画不能不变,面对变化中的中国社会中国画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真实”与“似与不似”孰是孰非则不妨坦率地承认艺术更倾向“似与不似”,而不是以“真实”为目的,西方艺术十九世纪以后亦已经接受了这一判断。然而对“似与不似”的诠释是有时间前提的,今天应对“似与不似”赋予怎样的时代内涵正是我们要努力去探寻的事,新的内涵将会形成怎样的语言系统,还是未知数。可以相信,中国画的语言的新系统一定不会继续拘泥于古今中西的拼贴,那一定是一个全新的系统,充满创造性的系统,那是中国画真正期待的目标。
更富独特性、更博大、更深厚、更具包容性,更能够体现变化中的中国人的自然观、生命观、社会观,更能彰显中国人的理想和尊严,更能表达中国人的人间关怀,是中国画的未来。
(来源:东方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