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世界由天、地、天的构成者、地上的自然物以及天地之间的自然物等所构成,而天则由日月、星辰、四时、昼夜等所构成,地上的自然物则有山川河流、草木禽兽、飞鸟、鱼鳖、昆虫等,天地之间的自然物则有阴阳二气、风雨雷霆、云彩等;在自然世界中,天地最为重要,天地以及天地之间的空间最为广大;不仅天地以及天地之间的空间最为广大,而且天地能够生而不死,这是天地能够成为天地之外的自然万物的生存家园的重要原因。
自然世界中的自然万物虽然千差万别而且看起来差距巨大,其实,自然万物的差别是相对的,与此相应,自然万物虽然有强有弱而且看起来强弱分明,但自然万物的强弱也是相对的,所以,庄子曰:“凡有貌象声色者,皆物也,物与物何以相远?”(《庄子·达生》)从自然万物的本原、构成以及自然万物差别和强弱的相对性来看,自然万物是平等的,同时,自然世界中的自然万物即便有所谓最强者,也需要平等地对待他物。平等,对于自然万物来说是与生俱来的。
三
自然万物的认知包括自然万物对于自身的认知以及自然万物对于自然世界的认知,也就是说,包括自然万物的自我认知以及自然万物对于“他者”的认知。这两种认知在时间层面是同时的,在逻辑层面也是没有所谓先后次序的。自然世界中的任何自然物都是通过对自我的认知认清自己,通过对“他者”的认知认清自然世界,并通过对于自我与“他者”的认知区分自我与自然世界,应对、处理自我与自然世界的关系。自然万物的自我认知就是自然万物对于自己的洞察、理解和评价,涉及自然万物对于其整个生命过程、生活习性、生存困境等的认知,涉及自然万物对于其在自然世界中的位置、对于其能力的认知。
自然万物生存于自然世界之中,通过对于自然世界的认知而与自然世界、自然世界中的他物相接触,进而与自然世界、自然世界中的他物发生联系。自然万物对自然世界的认知的状况直接决定其对于自然世界、对于自然世界中的他物的态度,直接决定其自身的生存状况。自然万物对于自然世界的认知,就认知对象来说,涉及其对于自然世界的来源、自然世界的整体以及自然世界中的他物的认知;就认知的视角来说,涉及道的视角与物的视角等;就认知主体来说,涉及人与人之外的他物,或者说,涉及所有的自然物。
构成自然世界的自然万物尽管个性各异、形态各异、生存环境各异,但是,都是对方心目中完美的存在,自然万物之间本来就是彼此和谐和睦的,因此,自然万物是不需要改变的。这意味着自然万物的相处之道必然是无为而顺应他物之自然。只有做到无为而顺应他物之自然,才能实现“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夭,人虽有知,无所用之”(《庄子·缮性》)的美好局面;自然万物也才能既保护好自己,又保护好他物,并且亲近、关爱他物。
四
自然万物作为生存环境、生存资源的需要者,需要利用或曰使用他物,而利用或曰使用他物意味着对他物的可能的伤害,这就要求自然万物在利用或曰使用他物时能够做到“用大”;自然万物作为他物的生存环境、生存资源,就是被需要者,不得不被他物所利用或曰使用,为了不被他物所伤害,又要求自然万物在他物利用或曰使用自己时能够做到“无用”。当自然万物不能确保自己一定能够做到“无用”,同时也不能够确保利用或曰使用自己的他物一定能够做到“用大”之时,自然万物自救的方法只有两种,那就是要么与自己的同类斗智斗勇,要么让自己有“缺陷”。虽然这两种方法并不道德,也不十分可靠。还有,自然万物与自己的同类斗智斗勇,让自己有“缺陷”,这在庄子看来属于有意为之,而非出于天性。这种看法无疑是错误的,也与庄子崇尚自然、反对“人为”的立场相左。在我看来,应该是自然万物本有其这方面的天性,然后看似有意为之,实则出于天性,不知不觉中顺应此天性而展露之而已。即是说,所谓有意为之,乃是庄子、他物的错觉;出于天性,才是正确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