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中节奏感的体现主要是书写过程中的快与慢、轻与重、线条和单字图像及形状的变化等诸多外部的表现形式传达到我们视觉神经的。明丰坊《书诀》中言:“古人论诗之妙,必曰沉着痛快。惟书亦然,沉着而不痛快,则肥浊而风韵不足;痛快而不沉着,则潦草而法度荡然。”这里所提到的“沉着”“痛快”指的就是书法中的节奏感了。
纵观中国书法史,上至甲骨、篆书,下至真、行、草,文字的演变都离不开实用性和易写性两个基本要求。草书书写速度快、简练,往往书其大意,略具其形,但较难以识别。楷书书写速度慢、易识,但实用性较差。因此,既要求简便易识又兼具实用性的行书体演变完成。行书综合了草书和楷书二者的优势,书写速度较快,也较容易识别。唐孙过庭《书谱》云:“留不常迟,遣不恒疾;带燥方润,将浓遂枯;泯规矩于方圆,遁钩绳之曲直,乍显乍晦,若行若藏;穷变态于毫端;合情理于纸上。”所强调的也是节奏的重要性。
书写过程中的提按(粗细)变化是体现节奏美的重要表现方式之一。古人云:“一阴一阳谓之道也”。阴阳的重复性规律及变化构成了书法的艺术美。笔中所含水或墨的多少,用笔的轻重都可以使线条产生粗细不同的变化,笔画的粗细搭配不同,其产生的审美趣味也不相同。没有粗细变化的作品,就像一支毫无韵律的舞曲,枯燥乏味,毫无艺术感染力可言。作品中一味的粗,作品易呆板;一味的细,作品又会纤弱。所以协调好笔画粗细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十分重要。
粗与细的把握应属于创作中微观的部分,笔画的搭配必须是准确的、丰富的。笔画粗细之间、长短之间相互穿插变化,才能使作品在雄浑中显露出俊俏的姿态,作品才会富有感染力。毛笔笔锋是一种较软的倒锥体,书写时按压力度越大,笔画就越粗,相反则越细。因此通过对毛笔施加不同的力度,使笔画的粗细产生丰富的变化,对比愈加强烈,节奏感也就会越强。如唐褚遂良《雁塔圣教序》和唐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中的“其”字进行比较,褚遂良的楷书之所以生动活泼,节奏感强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笔画粗细和书写速度上的变化所造成的。
空间也称留白,是针对字与字之间的空间感而言的,简单来说是指作品中的单个字,一组字或者整幅作品中的字之间的大小空间变化。比如在写行草书时,这种字与字之间和行与行之间的留白有时疏朗,有时密集,这样疏朗空间和密集空间的不断交替变换,使大小空间的对比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整幅作品中空间的疏朗与密集交替掩映,层次变化丰富,节奏感自然强烈,也更容易产生视觉冲击力。
在写篆书、隶书或楷书时,我们往往都会提前叠好格子,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的距离基本相等。一般情况下,笔画多的字占的空间要大一些,笔画少的字占的空间就相对小一些。这种大小空间的错落变化也是存在的,只是不像行草书那样明显,变化的余地更小,节奏感也会弱很多。这种对空间的运用与作品风格的形成有着直接的关系。如在宋四家中,苏东坡用墨丰腴,结字扁平,气象雍裕;黄山谷笔势奔放潇洒,字势开张如长枪大戟。故对结字空间的不同理解产生的美,使面貌各异的书风仍是今人学习书法的经典范本。